台南市立安南醫院泌尿科主治醫師 董聖雍

董聖雍醫師 學歷：台灣大學醫學系 經歷： 台大醫院泌尿部總醫師台大醫院金山分院泌尿科主治醫師 台大醫院泌尿部兼任主治醫師 現職：台南市立安南醫院泌尿科主治醫師

新冠病毒(COVID-19)在2020年初席捲全球，對全世界所有人類的生活造成莫大的影響；雖然死亡率不如2003年的SARS、2012年中東呼吸症候群(MERS)等疫情來得嚴重，但是不論症狀或模式和以往的冠狀病毒相比仍然有許多相似性。這兩年COVID感染對於男性生殖系統有何影響一直是男性學的熱門話題，不過目前為止還有許多待解之謎，以下將從睪丸的各個功能探討新冠病毒和生殖醫學的關聯性。

COVID感染對於男性荷爾蒙的影響

目前已知使新冠肺炎惡化必須住院的危險因子包括：男性、肥胖、抽菸習慣、及慢性疾病包括高血壓、糖尿病、心血管疾病、慢性肺阻塞等等；其中男性較女性易受COVID或SARS感染，暗示雄性激素可能在冠狀病毒感染過程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針對COVID感染與男性生殖賀爾蒙的關聯性，研究發現雖然大多數人感染後睪固酮數值沒有顯著下降，但是黃體生成素(LH)和濾泡刺激素(FSH)與睪固酮的比值都有顯著提升，且隨著疾病嚴重程度上升而增加；另一篇研究則指出，從嚴重感染中恢復的病人，睪固酮會有明顯下降的狀況。

近兩年研究顯示被COVID感染的男性若有睪固酮低下的狀況，許多發炎相關的細胞激素如IFN-γ及IL-2也會顯著地上升，這可能和睪固酮具有抗發炎、抗血管老化、幫助T細胞分化調節免疫功能有關。由於在許多系統性疾病都可以觀察到睪固酮低下的狀況，因此我們很難判斷在感染新冠肺炎的病人身上睪固酮低下和病況嚴重性之間的因果關係；不過還是可以猜測性腺功能低下或許是新冠肺炎重症的一個危險徵兆，這也能夠解釋為何老年男性患者感染新冠肺炎後，比較容易產生重症案例。

雖然睪固酮看似對於感染有保護的效果，卻有另一些觀點認為睪固酮可能幫助了新冠肺炎感染身體的過程：冠狀病毒感染細胞的機轉主要是透過細胞表面ACE2受器和病毒棘蛋白的連結，TMPRSS2是一種穿膜蛋白?，會活化病毒的棘蛋白促進和細胞膜的融合，也會活化ACE2受器促進細胞吞噬病毒，因此被認為和病毒傳播能力有重要的關聯性；TMPRSS2蛋白會受到雄性素的調節而活化，也是目前唯一被發現的調控因子，因此被認為是男性容易感染COVID病毒的重要關鍵之一。

除了肺泡細胞外，人體的生殖器官中也有不少細胞表現出ACE2受器，包括精原?胞(spermatogonia)、支持細胞(Sertoli cell)、間質細胞(Leydig cell)、攝護腺上皮細胞等，因此生殖器官理論上也很可能會受到新冠病毒的影響；不過ACE2較常表現於精原細胞而TMPRSS2較常表現於支持細胞，所以臨床上COVID不易直接感染睪丸，但生殖細胞仍可能在細胞間交互作用過程中遭遇感染的機會。

COVID感染對於精液品質的影響

許多病毒都具有經由精液傳播的能力，甚至在感染痊癒後仍持續存在於精液中；研究也發現包括SARS等冠狀病毒都有可能造成病毒性睪丸炎，進一步造成睪丸的病理變化而影響造精功能及睪固酮製造能力。目前認為病毒性睪丸炎影響造精功能的機轉主要包括以下幾大原因：（1）病毒感染引發血管周圍淋巴細胞浸潤及組織腫脹，造成細精小管(seminiferous tubules)纖維化及睪丸萎縮；（2）發燒時的高體溫造成暫時性造精功能異常；（3）病毒可能破壞血睪屏障(blood-testis barrier)或是直接攻擊細精小管損害製造精蟲的能力；（4）全身性的發炎反應如免疫風暴(cytokine storm)可能造成血管炎或血栓影響睪丸功能，並使精細胞攜帶的遺傳物質受損。

研究指出COVID感染較嚴重的病人其精液中精蟲的數量和品質都有顯著性的下降，說明精蟲很可能在感染新冠肺炎的過程中受到影響。也有小規模研究發現在少數病人的精液中可以分離出新冠病毒的RNA；因此雖然證據仍未足夠充分，許多生殖醫學會仍紛紛提出警語：對於確診新冠肺炎的男性，建議延後或避免接受人工授孕技術，或者進行精液保存時必須加倍小心、使用額外清洗步驟，以免其中潛藏的病毒交互污染到檢測儀器或其他檢體，造成整批庫存的報廢損失。

新冠肺炎對於傳宗接代的影響

新冠病毒除了對男性生殖器官的潛在威脅，對於孕婦及胎兒的影響也不容小覷；過往會造成嚴重感染的冠狀病毒如SARS或MERS，感染的孕婦在第一孕期有半數以上可能發生流產、在第三孕期有八成可能發生早產；雖然沒有任何明確證據表示會有母子垂直感染，但是容易發生子宮內胎兒生長遲滯(FGR)，或是胎兒出生後很容易有新生兒呼吸窘迫症候群(NRDS)，需要插管住加護病房。

統計上顯示生產方式對新冠肺炎病情不會產生特別影響，不過目前感染新冠肺炎的孕婦大部分會選擇剖腹生產的方式，以盡可能減短產程；雖然新冠肺炎通常對胎兒影響較小，但仍有大約三分之一的機率發生胎兒早產的現象，也可能會有胎兒出生體重不足、需要加護病房觀察等狀況，還有少數懷疑垂直感染的案例報告，因此母子的健康也是需要留意的一環。

結語

隨著新冠肺炎的病毒變異株不斷出現，病毒的特性也慢慢在改變，在新冠肺炎逐漸流感化或感冒化的當下，病毒對於生殖能力究竟有多大傷害仍有待進一步的觀察和研究，而這些影響究竟是持久或可逆的目前也沒有定論。不過任何嚴重的感染或是身體健康狀態的巨大變化，皆可能對於男性的生殖功能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這點在我們艱辛的抗疫之路上仍需謹記在心。